【楼诚】天下谁人不识君（十六）
十六、
“啪！”明诚把碗重重地砸到桌上。
“明少爷。”明诚郑重地看向正忙着跟阿香窃窃私语的明台，“我自十岁起进入明家，虽未做过什么丰功伟绩，但我自认为也还算勤勉，虽无大功，但也并无大过。”
“等等，阿诚哥，我没有说你有过错啊！”明台不想明诚忽然说出这番话，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，他惊慌失措地解释道，“你千万不要误会！”
“是吗？”明诚却是不依不饶：“那为何明少爷一直有意无意地针对我？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针对你！”明台发现自己原本反应飞快的脑子在此时似乎变得无比迟钝，他绝望地看着一旁的明楼越来越低的气压，冷汗直流，拼命地朝一旁的阿香使眼色。
“是的阿诚哥。”阿香接收到信号，立刻不遗余力地帮腔道：“小少爷绝对没有针对您的意思，他是真心希望您跟大少爷能够在一起！”
语言的威力有多大呢？
明台手里的勺子没握住，掉到地上摔得粉碎。
明楼被一口牛奶呛到，咳得肝胆俱裂。
窗外树枝上的麻雀刹那间四散而去，不知是收到了什么惊吓。
明诚勉强还算镇定地坐在那里。
“在一起？”明诚问道，双眼如猎鹰一般紧紧地盯着明台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死就死吧！明台心中风萧萧兮易水寒，他暗自握拳，以壮士断腕的决心说道：“就是字面意思的在一起。”他顿了顿，不敢转头去看大哥那边，又补了一句：“就像我爹跟我娘一样！”
“明台！”明楼吼道。
“就像大哥以前跟汪曼春那样！”
“你给我住嘴！”明楼拍着桌子站了起来，厉声说道。
明诚的脸色终于变了。
“难道大哥不是这么想的吗？”明台也站了起来。
“好了全都住嘴！”明诚最后站了起来。
两个人都乖乖闭上了嘴巴，怒气冲冲地互瞪着对方。阿香站在一旁，早就被吓得不知所措。
“能不能好好吃顿早饭？大早上的折腾，也不怕胃疼。”明诚皱眉说了一句，自顾自坐了下来，拿起碗开始舀汤。
早饭吃得鸡飞狗跳。明楼和明台虽然不再说话，但是气氛依然僵得很，筷子互掐勺子更是碰得叮当作响。
明诚扶了扶额头，看着自己身边两个智商降为负的低幼儿，感觉胃在隐隐作痛。
再这样折腾下去，自己很快就要以身殉国了，明诚想道。
明台的话大约是无心，可是让他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。
以前的时候，明楼会和汪曼春一起，去佛家的寺庙听音，去湖畔约会，两个人会并肩站在一起，而他总是远远地候着。有些时候，他会在前面开车，而那两个人亲密无间地坐在后座，他偶尔会从后视镜上看到汪曼春轻轻地把头靠在明楼宽厚的肩膀上，脸上满是幸福满足的笑意。
回忆不算不好，可是现在想起来，却感觉很糟糕。
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呢？
明诚凝眉，可是空空荡荡的脑海中抓不住一丝记忆。
有些事情太过久远，他已经忘却了。
那个时候，在外人眼里，两个人是无比般配的。就算是在现在也是，
自己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汪曼春那样，小鸟依人，娇艳明媚，令人心生向往，爱起来轰轰烈烈，决绝而又美好。
明楼为什么会喜欢自己？
这个问题他从未问过，明楼也不曾说起。
“……所以说，这种事情，从来都是你情我愿，就是有那么一个瞬间，两个人忽然对上眼了，忽然就觉得这个人不错，那接下来的事情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。”
梁仲春手里握着文件，斜睨着眼对明诚说道。
“那也得对上眼才行，只要一方不愿意那就完全是百搭。”明诚一脸嫌弃，把一支笔递到梁仲春鼻子底下。
“那就要看那人的水平了，对方看不看得上，全在于那人能不能抓住对方的兴趣。”梁仲春接过笔，飞快地扫了一眼文件就在上面潦草地签上了字。
“就日本人那种古怪的兴趣，你说，我们这边的人还没抓住前，就先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了。”明诚看着梁仲春签完了字，就把文件收回来，仔细检查了一遍。
梁仲春看着他，露出不耐烦的表情：“行行行别看了，你还信不过我？”
明诚一脸的不信任。
梁仲春皱了皱眉：“我答应你，一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。”
明诚把文件放进了档案袋：“那你查出什么来了？”
梁仲春摊了摊手：“最近风头这么紧，南天那边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。”他停下来，看了一眼明诚：“老实说，与其叫我派人到南田那里去查这些文章是怎么回事，你为什么不去找明长官？他应该才是最直接的情报来源啊？”
明诚站了起来：“我要是能问得出，还需要来找你？”
梁仲春坐在沙发上，手支着头，饶有兴趣地看着明诚：“阿诚先生，其实我觉得，你不如从了明长官试试看。”
明诚扬起手中的文件就要丢过去。
“别别别！”梁仲春立即往后缩去，抬手挡住了头部，“你听我说，别那么大火气！”
又要出什么馊主意……
明诚将信将疑地看着梁仲春。
“你看不出来吗，忽然冒出这么多的文章，还有这么多的特务盯着你们两个，显然是有人想要撮合你们，他是什么目的，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梁仲春凑近明诚，压低声音，语气却是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，显然，他酝酿这些话已经很久了：“你不如将计就计，和明长官交往试试，说不定可以诱出背后真正的主谋，到时候不是连他的意图和动机全都能一清二楚了？”
要自己真的接受明楼？跟他成为恋人？
回到办公室，看到对自己洋溢着笑容的明楼，明诚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。
这个办法，自己不是没有想过，但是逢场作戏可以，如果自己真的要跟明楼像恋人一样交往……
不知道为什么，以前明楼和汪曼春相处的情形，又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。
明诚忽然发现，一旦有了这种想法，自己根本连面对明楼都做不到了。
“阿诚，我今天刚刚知道了一家不错的餐厅，我想……”
“回家吧！”明诚不等明楼说完，就低头转身，近乎慌忙地离开明楼的办公室，“我去开车。”
明楼的话说到一半卡在那里，有些反应不及地看着明诚逃一般地离开。他疑惑着，明明前一天的晚上还很依赖自己的样子，怎么现在完全换了一个态度。
难道是因为明台今天早上说的话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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