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天下谁人不识君（十五）
十五、
过去？还是不过去？这是一个问题。
明诚看着明楼的手，一秒都没有犹豫，从床头抓起一个枕头就冲他丢了过去。
“谋杀长官！你好大的胆子！”明楼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枕头，刚要准备出言教训，却见明诚掀起被子，合衣躺了进来。
“你……”明楼僵住了，脑子一下子跟不上反应。
他真的完全没有想到明诚会愿意躺上来。
“反正都已经进你的房间了，”明诚背着他躺下，关上了灯，“你说得对，也不可能真的让你坐到沙发上，要是明天你睡眠不足出现差池，那我才是罪不可恕。”
“哦。”明楼应了一声。
两个人背对背直挺挺地躺在同一张床上，和刚才坐在沙发上简直如出一辙。
时间在黑暗中静静地流淌着，伴随着两道呼吸声，时而交错，时而重合。
明楼睁着双眼，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帘缝漏进来的月光，脑子简直比白天还要清醒数百倍。阿诚此时此刻就在自己背后，他的温度通过被褥传递过来，明楼甚至还可以感受到他在静谧之中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。
太突然了！开心得根本睡不着好吗！
好想转过身去，把他抱到怀里，亲吻他的脸颊和唇，抚摸他身上的皮肤，感受他带着淡淡火药味的气息，那个一直若有若无，萦绕在自己周围，渴望却不可触及的气息。
忍住！明楼告诉自己。小不忍则乱大谋，要是自己这样做了，明诚接下来绝对会至少一个星期不理自己，不知道要花多大力气才可以哄回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满戒备的人。
“你睡着了没有……”黑暗中，忽然响起明诚轻声的说话声。
明楼几乎想要立刻回应他，可是忽然转念一想，又闭上了已经张开的嘴巴，还故意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，表示自己已经睡熟了。
明诚等了一会儿，见他没有回应，自顾自叹了口气。
“我以前觉得，明家对我有恩，明家让我做什么，我纵使粉身碎骨，也在所不辞。”静谧的房间里，明诚用一种明楼从未听到过的语气轻轻说着，似乎是说给他听的，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我区区一个下人，哪怕明家最后想要舍弃我，我也绝不会有二话。我明明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明楼感觉到身后的明诚动了动，似乎是把身体蜷缩起来。
“你对我来说，好像已经不同于明家对我的意义了……”
有那么一瞬间，明楼几乎忘了自己在装睡，忘了自己需要克制，甚至忘了呼吸。
看了这么多虐恋情深的小说和文章，记熟了不知道多少山无棱天地合的情话，然而此时此刻，都不如明诚这样一句，让他震动，让他几乎欢悦无比的心脏狂跳起来，让他维系起来的所有理智几乎全线崩溃。
情不知所以，而一往情深。
明楼醒来的时候，身边的床已经空了。
明诚起来的时候，已经把所有的衣服都已经叠放好，被角已经掖好。
他仰躺在床上，将手搭在方便空空的枕头上，静静地发着呆。昨晚的触动仍然在心中留下这余韵，他闭上眼睛，一字一句回味着明诚的话，一点一滴回忆昨天晚上明诚的样子。
阿诚大概永远不会和他说什么山盟海誓的话。
在这样一个人人自危、明哲保身的时代，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，足以让他甘之如饴。
饭厅里面，阿香早就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早饭，明台趴在桌子旁边吃得狼吞虎咽泪流满面，一脸幸福：“阿香，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，我终于可以摆脱天天吃白粥咸菜的日子了”
“瞧您说的，”阿香把一大碗鸽子汤放到桌子中间，“我不在，难道小少爷您天天吃斋念佛不成？”
明台哭丧着脸：“虽然没有吃斋念佛，但是也差不多了。”说罢委屈的眼神投向了坐在对面喝粥的明诚。
明诚专心低头喝粥，假装自己没看见明台怨念的目光。
“阿诚哥，今天怎么没见您和大少爷一起下来？”阿香拿围裙擦着手，擦着擦着就挪到了明诚身边，一边小声地问着，一边拼命朝明台使眼色。
“对啊，阿诚哥，平时不都是你跟大哥一起来吃饭的吗？怎么了，难道你们又吵架了？”明台接收阿香的信息，立即打蛇棍随上。
明诚看看身边的阿香，又看看对面的明台，只感觉两个人的脸上写着巨大的“八卦”二字。
“你们两个什么意思，这是惟恐天下不乱吗？”明楼刚来到饭厅，就看到明台和阿香两个人把明诚挤在中间。
“大哥，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嘛。”明台笑道，“上次要不是因为我，你们两个也不会吵架。”
明楼瞪大眼睛看着明台。你还敢跟我提这事？
明台毫无畏惧地迎上明楼的目光。大哥你别怪我，要怪就怪组织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军统特务。
明诚咳了一声。
“大早上的，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？”
明台坐回到位置上，阿香拿起碗给明楼盛汤，明楼坐到明诚旁边，乖乖拿起碗筷。
“直接霸王硬上弓不就好了……”明台嘴里含着肉包子，含糊地说着。
“就是……”阿香嘴角幽幽地飘出一句。
“大哥在这方面弱得我都不忍直视。”明台嚼着包子，继续小声含混。
“就是，都过了这么多年……”
“啪！”明诚把碗重重地砸到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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